甄也注意着头顶上的怪物,他不敢再和那张脸对视,而是越过那张脸,盯着上面那只肉囊。

    无论是人,还是别的什么智慧生物,做一件事,必然都会有一个目的,哪怕你只是在百无聊赖地发呆,那么,打发时间,也是你是目的。

    这只怪物设下这样大的局,几乎将整个小镇的人都变成沉迷于它魅力的行尸走肉,白天沉溺于和它的交合,晚上则失去理智,男人成为狼人,女人成为吸血鬼——一对传说中是死仇的生物,甄也不相信这是巧合,也不相信这只怪物是随意为之。

    它的目的性很强。

    甄也盯着那只肉囊,很快,那只肉囊上长出来的一根肉筋忽然抖了一下,兀地变粗了,甄也听到一声黏腻中带着一丝陶醉享受的低吟,他将余光分出一点,立马注意到美人面上欲睁不睁的眼睛此刻神采奕奕地睁开了,眼尾上翘,媚眼如丝。

    肉筋里仿佛向怪物传导了什么让它十分享受的东西,它迷醉不已地轻啧着,忽然操控着那根肉筋飞快地缩回来,带出来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物体。

    甄也在隐身中,清晰地看得到那个半透明的人形物体在触手的缠绕中挣扎,露出抽象画《尖叫》里一样的表情,最后在怪物的抽吸中渐渐失去了力气,不再反抗,对方越变越小,也越来越透明,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怪物一口气吸进了嘴里。

    刚刚饱餐过一顿的怪物露出一个颓废厌世的表情,嫌弃地将那条长长的触手甩开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慵懒地冷笑:“又一个肮脏的堕落灵魂,被欲望浸透了,也配说爱我。”

    “恶心的人类!肮脏的爱!”

    “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爱,根本没有,根本没有!”怪物尖又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,它的那些肉筋和组织纷纷轻轻颤抖着,仿佛在应和,又仿佛只是恐惧。

    “堕落吧!都堕落吧!这个世界上只有欲望!”

    “唯有欲望永恒!哈哈哈哈!永恒!永远爱我吧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!背叛我的人,你们都应该受到惩罚!永远堕落吧!”

    随着尖叫和狂笑,对方的脸渐渐开始扭曲腐烂,长出和肉囊一样的细小触手,迅速和上面丑陋的肉团同化成一体,再也没有了甄也第一眼看到它时的突兀。

    甄也瞅了它一眼,不得不承认这张丑人脸和这个怪物的整体是和谐多了,可是——

    它也更丑了。

    甄也眼前一黑,失去了意识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,甄也摸着自己这次比上回要不痛很多的后脑勺,心里严重怀疑自己是活生生被丑疯的。

    自己腹诽完,甄也坐直了身体,和已经看过来的涅屠讨论起了这次的收获。

    首先他关心的是自己这次保持的时长:“多久?”

    涅屠不用问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:“三十分钟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中规中矩的成绩。

    甄也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,接着兴冲冲地和涅屠分析起了这次他们听到的信息。

    “果然,让男人变成狼人,女人变成吸血鬼是有意为之的设计,怪物在惩罚他们。”甄也说。

    涅屠双手交叉靠在沙发一侧,不置可否。